乌龟壳上的八音盒
说到各种各样乐器,我们都知道西洋乐器里面有小提琴、双簧管、大号等等,而说到中国乐器,古筝、二胡、笙、琵琶这些名字就会跑出来。其实,二胡、琵琶、扬琴这些都是古代中国发达的对外交流时期从西域地区带进来的乐器,只不过它们进入中国后,从曲调、演奏方法、手指技巧各个方面,得到了更强大的发展,远远超过从前原始发明它们的国家。看来,我们中华民族还真是个精益求精的大熔炉呢!
中华民族的版图历史上分裂整合过多次,在陆地和海洋都有向西方世界通商的道路,不同民族、不同资源相互交流已经有两千年了。而诞生在我们华夏地区最初的乐器有哪些呢?我们要从一些乌龟壳上找到它们了。(图1乌龟)
啊?!乌龟壳?!
对!除了乌龟壳,还有牛的肩胛骨这样大片一点的骨头,上面刻着一些图画似的线条。在1899年金石学家王懿荣先生发现并确认它的价值以前,人们把这样的东西贩卖到中药店,磨成粉末来使用,叫它“龙骨”。这真是太可惜了,王先生确认这些线条就是最早的中国文字以后,用了生命中最后一年时间以重金抢救收购了一千五百多片,为我们后人留下丰厚的精神物质遗产。(图2甲骨文)
这些公元前14世纪到11世纪的文字是古人留给我们的密码书,现在叫“甲骨文”。远古的人类靠着这些乌龟壳上的线条来预测即将发生的事情,而这些文字也悄悄地把他们的生活方式,他们懂得的那些常识传达给几千年以后的我们。
音乐考古学者通过对这些乌龟壳文字的研究,发现了在中国最早乐器的源头。根据各种古书记载,到了大约公元前500年左右时,中国的乐器多到七十多种,于是人们按照不同的制作材料,把乐器分成八个类别,叫做“八音”。我们的玩具“八音盒”就是根据这种说法,从原本“MUSIC BOX音乐盒”翻译过来。大家是不是觉得“八音”更有韵味呢?(图3八音盒)
背过《三字经》的人都知道这句“匏土革,木石金,丝与竹,乃八音”。金、石、匏、土、丝、竹、革、木,用我们现在的话讲就是:金属、石头、葫芦、黏土、丝线、竹子、皮革、木头。古人的文字总是比我们现在更加简单,因为那时候还没有造纸术,找到写字记录的工具是件很费劲的事情,巫师(tips1 巫甲骨文通舞,像是一个人拿着两根什么东西在跳舞,也许是麦穗,也有人说是牛尾巴)这种职业才能秘密掌握传播文字。更不用说像我们现在一样随便就能找到纸、笔、本子,到处都是可以教给大家知识的老师。那时候的学生作业也许只有背诵吧!任何事情都必须背过。
(图4 四川成都百花潭战国宴乐武舞纹和渔猎铜壶颈部钟罄乐舞纹饰图)(图5 河南辉县战国宴乐武舞纹和渔猎铜壶颈部钟罄乐舞纹饰图)故宫
金和石虽然写在最前面,但因为当时制作工艺复杂,只有王这样的少数人才能制造使用,所以旺盛地流传了近一千年之后便停止了它的生命。金、石的代表乐器也就是钟、磬。大王们用的是一大推按照个头大小、音高排列起来的的钟和磬,所以叫编钟和编磬。 (曾侯乙编钟)
(图6 湖南宁乡商代象纹镛,故宫)
钟,在甲骨文里没有,在刻在金属上的文字出现时才有的。甲骨文上有的是“庸”,这个字大约是铃铛、大钟,铙这几个字的前身了。在没有发现金属制造工艺之前,这个字上半部分是拨浪鼓的形状,下面的部分二,代表骨片或陶片。
(图7 河南安阳武官村虎纹特磬,章丘市洛庄汉墓最大的6套编磬)
磬,这个字主体是石头,是经常被原始人利用的东西,所以在甲骨文里面,像画画一样,磬字分成了四个部分悬线、石头片、棒槌、手。
(图8 湖南长沙马王堆1号汉墓出土,吹竽鼓瑟乐俑)
匏,是葫芦的意思,采用了植物瓠瓜的夸字旁和包裹的包字组成。在音乐中指的是用葫芦裹起来的很多根管子,这样的乐器有笙和竽、葫芦丝。甲骨文里虽然没有匏字,但是有一个“和”字,说的是把苇管扎成一束用葫芦包起来,能同时发出好几个和谐的声音。
在《韩非子·解老》里面还讲到像我们现在去音乐厅看交响乐队演出一样的场景:“竽也者,五声之长也,故竽先则钟瑟皆随,等唱则诸乐皆和”。在演奏之前,竽先调准宫音,就像双簧管先吹出标准音;编钟和琴再跟着调和,在交响乐团里就是小提琴首席根据双簧管的音高带领着整个弦乐团调;最后歌唱家再唱进来时,整个乐队的声音才是和谐的。看来,竽在古乐合奏里还是很重要的领导角色呢!
图9:甘肃玉门火烧沟遗址出土新石器时代鱼形陶埙(山西万荣荆村一音孔埙)
土,黏土,这个东西小朋友们都很熟悉,没玩过真正黏土的同学也肯定玩过一种叫软陶的彩色泥土。古代的人们会用黏土烧成中空乐器来吹,这种乐器叫埙。制作是需要一些技术的,或许正在读书的你有一天也可以动手做出一个几千年前的古代乐器呢!
图10:江苏无锡春秋越国贵族墓,青瓷缶一套。
还有一种古代人常用的陶土乐器叫缶,甲骨文写。缶,在古代代表几乎所有的容器,盆、瓮、罐、杯、盏等等,大小不同。所以后来发展出来街头卖艺人敲着碟子唱小曲的形式,也有在一排大缸里面放上不同量的水,敲响它们就能发出不同的音高的记载。这个太容易了,现在我们在一排杯子里倒上不同量的水,也能敲一首好听的歌出来吧!
图:长沙河西西汉王后渔阳墓
丝,所有用丝线一样的弦来发出声音的乐器都被归类为“丝”,琴、瑟、筑都是弦乐器,现在的古琴就是琴,有七根弦因为音量小而用作文人、音乐家在小众朋友面前独奏。瑟体积大琴弦多,常常用作聚会中,在客厅帏帐后面作背景音乐演奏。而筑这种最早用竹片击打琴弦的乐器已经失传了上千年。在甲骨文里“工”和“”都是琴的意思。
图:湖北曾侯乙墓出土排箫
竹,现在的笛子、萧、尺八、排箫都是竹子制作的吹管乐器。这些乐器在甲骨文存在的远古时代不叫这名字,并且都是用鸟兽的骨头来做。我们只能看得出来它们是一根根管子。传说中那位制定了音高秩序的仙人名叫伶伦,伶是他的职业,伦在甲骨文里写“”跟侖说的是一个字,从这个样子,大家能看出来,它们是一些长短不同的管子被捆绑在一起轮流吹的意思吗?
(图 山西襄汾陶寺龙山文化遗址早期嫁种大墓 鼍鼓)
革,什么乐器主要是用动物的皮革做的呢?我们远古的祖先发现,空心的枯树干敲起来可以发出“嘭嘭”声音,如果在一头蒙上晾干的兽皮,它的声音会更响亮,富有变化。这个很大的嘭嘭声可以吓走其它的动物,最好是当时像牛一样大身上长满像鳄鱼那样鳞片的一种动物的皮,这种凶猛动物爱用自己的尾巴敲自己的肚皮,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专门讲妖怪鬼神的古代奇书《山海经》中把这个叫“夔”(kui)的怪兽封为音乐之神。甲骨文的鼓“”一看就是一个人在敲自己肚子的位置,而“鼖”(fen)这个大鼓就是多个人来打的意思:“”。
图 故宫博物院敔yu
木头做的乐器,在古代都是打击类乐器。有一对叫柷、敔的木头打击乐器被用来在大型乐队演奏的开启和终结的位置。它们都无法发出巨大的声音,但是特殊的音色却能够轻易抓住人们的注意力。目前被金石学家们识别出来的甲骨文文字里面,还没有跟木头类乐器相对应的字,这些文字出现得要更晚一些。但这不能说明远古时没有木头做的乐器,到底那么久远的过去发生了什么,需要未来的人们继续研究,来解密揭秘。
中国传统的八音都齐全了,每一类里有着形式各异的乐器,每件乐器都有自己独特的声音。至于音乐为什么叫“樂”yue这个字,同时还代表欢乐le。有人说在跳舞就乐,有人认为在架子上打鼓开心,有人说是拿着麦穗收获才高兴……多年来人们试图从乌龟壳上讲述的故事来推测远古的人在干什么,直到现在几乎所有的小学生都在学音乐,可学者们还是没有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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